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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似乎满不在意:“再是珍贵的东西也要为人所用啊,官宦用与庶民用有何区别,姑娘用与我用有何不同,不过一件风氅,定要计较那么多吗?”
我略略摇头,只道:“我只在奇怪,这比你那破镯子可宝贝多了,你却拿它来糊弄我,本姑娘还没找你算这笔账呢。”
他似乎身子一僵:“那镯子,姑娘可还带在身上?”
他的嗓音切切,似乎充满了期待。
提起那镯子我便有气,当即大声道:“自然是在的,我还没来得及拿它换酒钱呢。
你还好意思说,什么最宝贵之物,这种成色的镯子怎会是你杨盟主最宝贵的东西呢,你如此骗我该当何罪!”
许久,才传来他怅然的声音:“那镯子,是我娘留给我唯一的物什,我家几代贫农,连娘的陪嫁也只有几件麻衣和这玉镯,娘去的时候摘下镯子,塞到我手里,只看着我不住流泪,却未留一句话。
我从此贴身保存,却在一次打斗中摔成三段,只得用镂金接上。
这玉镯确不值钱,我却道它是我此生最最珍贵的东西。”
我默然,杨严尘竟有这样的过往,师父说他武功来历皆不为人知,我还以为会是什么惊世骇俗的故事,却不料……我探向怀中,镯子还在,我轻舒口气,既如此,我便是错怪了他,他心中惦念母亲,自然对她唯一的遗物珍视无比,可我的娘呢,这世间只存一个我,才可看出她曾经存在过的痕迹。
我拢了拢风氅,不顾寒风正急,回眸望进他的眼睛:“杨严尘,我不会再打它的主意了,只是,这玉镯如此珍贵,你放在我处,似乎……”
他低头锁住我的眼,深潭之中轻浅荡漾着如丝如缕般的情意:“姑娘可否暂时替我保管,我怕在我身上没过几日又是多有损伤,总是姑娘家心细些。”
我知道他没说实话,可这个理由也勉强可以接受,我含糊地应了,越发拢了风氅再不做声。
飞霜脚程极快,未到傍晚我们便入了轩翼城,看那街上人来人往,店铺林立,果然比安宁镇热闹不少,我却不急多看,拉了杨严尘寻间客栈住下,这才松了口气。
我趴在桌上刚打了个盹儿,便听见杨严尘在门外轻唤道:“姑娘,时辰尚早,下楼先喝杯清茶如何?”
我晃晃脑袋,也罢,天还未黑我便睡了确实太早,不如出去寻寻热闹。
大堂上客人不多,许是没到晚膳的时间,我往嘴里一颗颗丢着花生,抄了茶杯便仰头灌入:“咳,这么小的杯子,得喝几杯才解渴啊。”
他优雅地抿了口茶,嘴角弯弯隐有笑意:“慢些喝,可别呛着,这些茶还不够你喝的?”
我盯着他细长的手指不悦道:“杨严尘,你一路嘲讽于我,难道不怕我什么时候往你杯里下点毒?”
自出了天氲阁,我便常常直呼他的名字,言辞不敬,他也不恼,只含笑望着我,目光柔和。
我总在纳闷:这个人到底是脾气太好呢,还是逆来顺受惯了?刚离开坨坨山不久,我尚且不敢有什么动作,只在心里憋气,什么时候定要撕了这层温文尔雅的面皮瞧个清楚。
他依旧含笑不语,却是微微摇了摇头,我恨得牙痒痒:他是打定主意我不敢怎么样了?我猛灌下一杯茶,将杯子摔得极响,他探究的眼神瞟过,我眨眨眼:“盟主,小女子有件事一直很好奇,还望盟主务必相告。”
我凑近他,“不知盟主的武功可否称得上是天下第一?”
他一笑,却是答非所问:“我最怕姑娘唤我盟主了,每每耳闻,便料到必定不会是什么好话。”
我听到了牙齿摩擦的咯吱声,还好他又说:“在下学艺不精,怎可称天下第一。
不说人外有人,便是江湖几大门派之中武艺高强的也不在少数。”
我不屑道:“你们白道尽喜好假模假样、虚与委蛇,自己心里不知怎么得意呢,表面上还偏要装谦虚!”
他眼波一转正要说话,我双眸一瞪:“那你老实说,比我魔域四君如何?”
他垂了眼,注目杯中,似乎那上面飘着的是什么稀有之物:“四位宫主在下只在三年前有缘一见,于武艺却仅仅是点到即止,故而了解不多,在下听闻慕遐擅五行阵法,霄平长于飘渺轻功,浮生年纪最长,已得魔域众家之长,坐宫主之位已十数年,而轻鸾君虽是年轻女子,却也巾帼不让须眉,当可跻身十大高手之列,这一次带伤与申飞雪比试,实在不能作数。”
“哼,你倒是看得明白,可有些名门正派的傻子还以为你们白道的武功怎么了不起呢,整日叫嚣,也不怕眼睛朝天,瞧不见地上,跌进坑里去了!”
我虽不喜轻鸾,可她毕竟是我们魔域的人,哪能由着你们欺负!
只是,师父说杨严尘是从四君之手夺了盟主宝座,想是功力比之深厚不知多少,方才他却只是略略带过,也不多言,真是虚伪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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