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旦天煞有了缺口,消解它就简单许多了。
那天下了很大的雨,他撑着伞立在峰顶,风雨肆虐,显得他久病的身子更加单薄,上次的内伤根本还没恢复啊……其实浥尘也是。
他定定看着远处翻涌的乌云,好像看到了百里之外的末浔战场。
我不知道他是据何卜算,或许是云相吧,但是我却清楚,现在雷电交加,他的衣服已经湿透了,之后渭水族群也会暴动,他根本撑不到那个时候。
我多次提醒,奈何他都听不进去,我只好用了几道师祖给的符和法术,多少能给他遮风避寒。
渐渐地,头顶的乌云愈发恐怖,里面似乎夹杂着极强大的力量,压得人喘不过气来,不一会儿,雨点已经密到根本看不清天空了,一道道闪电劈向主峰和卦峰,又被无形的结界生生抗下,几次过后,雷电中竟然出现了一种趋近于透明的生物,开始啃噬结界,师门中人纷纷以灵力驱赶斩杀,但生物无穷无尽,极难杀尽。
所幸师祖等人与符峰术峰之人合力,不断将结界脆弱处补全。
雨实在太大了,我已经听得到山间中洪水的声音,山下大约已经是一片汪洋了。
还好主峰高逾千丈,泰半皆在云上,山势纵横百里,护住百姓门徒绰绰有余,加之物资齐备,联通界门,困守或者转移都不难。
卦峰没这么高,但是也远不是洪水能到达的高度,需要担心的就是末浔。
风雨几番强弱,天色也不再沉黯如前,只是空中异化的生灵越来越多,铺天盖地席卷而来,直撞得结界发出巨响,阵法换过千次,符文也贴得铺天盖地,但是结界许多地方仍出现了细微的裂痕。
神怪的本能让我不由自主得发抖,还有胸中那股杀意……我竟不知道行空原来是这般好杀的生灵。
“天煞将被攻破,大概是想吞噬我们壮大自己吧……”
,他的眼睛亮得惊人,语气难掩兴奋,还带着几分疯狂:“天道不曾亲自迎击,但是它改变了限制我们的法则。”
他轻轻摸了摸怀中的我,转而按在我的心口。
我的耳边瞬间被血液的轰鸣掩盖,心脏也跳得极快,引得经络闷疼,但是我兴奋极了,杀意愈盛。
“就是这样”
,他笑着收手,一点灵力将我从混沌中唤醒。
这样啊……那浥尘及同去的人,多半要成为祭品了。
我脑中意外的清明,可浑身的血液已经快凝固了。
我起身唤来一些可以取暖的小灵物聚在他身边,防止我和他直接冻僵掉下山崖。
我要做的,就是冷静,好好地等一个结果。
还有,相信浥尘。
大结界已经摇摇欲坠,底下已有无数小结界张开,将山体护得严实,只有我们所处的封顶毫无动作。
师兄并未按计划张开结界,难道是——
黑云突然破开了一条缝隙,光线倾泻而下……不对,不是光线,分明是渭水!
那条光河疾涌而来,将沿途一切生灵尽数吞噬,化为齑粉烟尘。
像是有人控制一样,光河没有离去,反而像离原上的水系一样,蜿蜒曲折,把主峰和卦峰尽数笼罩,一直流入地下汪洋。
云上多处破开,渭水有如游龙,在云中穿行。
天地无声。
师兄突然笑了,他随手扔掉纸伞,任其被狂风撕裂。
上前数步后,他一手自腰间拔出长剑,直指苍穹,一束光随剑而落,照彻卦峰封顶。
他双手执剑,神色漠然,又像有无数情绪在双眸的汪洋中翻涌,随即一剑向末浔斩落!
这一剑,穿空崩云,生生将百里黑云斩为两半。
晨光倾泻而下,渭水从云间行来,如同倒悬九天的光河,将黑暗吞噬殆尽。
原来已经是第二天了。
昨日我们拂晓迎战,现在拂晓将至,刚好十二个时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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