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神君说:「再想想吧,想好了再告诉我。

莫名其妙!

灰鼠腹诽着,继而继续如饥似渴地想念着自己温暖柔软的大床。

再度迈腿的时候,神色不善的男人却抢先一步自他身畔擦身而过,只留给疲惫不堪的典漆一个毅然决然的背影。

真是……灰鼠无奈地摇了摇头,旋即忽然想起,男人经过时,身上竟然没有闻到惯常那种呛人的脂粉味。

难道已经连澡都洗过了?扑上想念许久的大床,小灰鼠什么都不愿思考。

典漆又做梦了。

梦见了痴情的莲花,梦见了刚直的和尚,甚至梦见了游走城中的疯道士和肥嘟嘟的小武,最后他梦见了殷鉴。

梦里的男人面容很是模糊,典漆却异常肯定他便是殷鉴。

他笑着在对典漆说什么,典漆听不清,隐隐约约听到些许,似乎是说一百年到了,他该走了。

于是男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变得越来越远越来越渺小,直至灰鼠的眼前变成一大片铺天盖地的苍白,白得叫人心底一阵哀凉。

醒来时,窗外已有些微光亮。

鼠是天生的劳碌命,东奔西跑从没有停下的时刻,每天总在这个时候醒来,即便夜间再累,也睡不了半刻懒觉。

典漆觉得脸上有些冰,抬手一摸,居然摸出一手的泪,自己都被自己吓到。

真是……多大了,还能被个梦吓哭。

秋风起,黄叶落,晨起一阵连夜雨,说大不大说小不小,却稀稀落落的,绵绵不停,似乎无休无止。

典漆打着油纸伞慢慢悠悠地从青石小巷里走出来,路人一脚踩进积水塘里,飞溅的水花打湿了灰鼠灰扑扑的衣摆。

伸出手来接那自天而落的雨水,冰凉的雨滴落到指尖上,渗进骨子里的冰凉,不由得又想起醒来时那一脸莫名的泪。

一场秋雨一场凉,再过几天,或许就要下雪了,心下顿生几分萧索。

典漆原先并不在意节气,春夏秋冬,四时节令必有其用意,小小的妖精鬼怪猜不透却始终满怀敬畏,哪怕被大夏天的日头晒得快化了也只敢在心里悄悄念叨一句,来阵风吧,一点点就好。

如今的典漆却讨厌冬天,太冷,太寒,太肃杀……能言巧辩的鼠类有满满一肚子抱怨可以慢慢说上三天三夜。

可是仔细计较起来,开始讨厌冬天,大概也就是从最近三四年的事吧。

再想想,收留下那个混账神君的时候,也是个冬天。

冬天果然不是什么好日子。

许是雨天的缘由,街上的行人少了大半,甚至连那位寻人不倦的小道长也不见踪影,倒是肥嘟嘟的小捕快还勤勤恳恳地挎着他的长刀在城中四处溜达。

一见着典漆,他赶忙奔过来,收了自己的伞,一低头,一弯腰,大大咧咧地就把典漆挤到了油纸伞的另一边:「阿漆,下雨天你还出门?」肉鼓鼓的脸被伞面晕上几分昏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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