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黑色是我钟爱的颜色。
但是喜欢黑色是因为它够另类,够个性。
如果黑色流行,那么它会成为我最避之不及的一种颜色。
庄子说:“世俗之人,皆喜人之同乎己而恶人之异乎己也。
同于己而欲之,异于己而不欲者,以出乎众为心也。”
我才不相信。
我的理论和庄某恰恰相反:与众不同才出人头地。
“夫以出乎众为心者,何尝出乎众哉!”
我审视着秦小姐的化妆。
——她的妆总是过于浓艳。
以往已经如此,今夜格外夸张:蓝色眼盖、黑色唇膏、低胸晚礼服、加上十个黑指甲。
她把这称之为“旧上海风情”
。
而我要将之加一个定语:旧上海最下作的风月场所里最低级的妓女的风情,还不属于“长三”
或“幺二”
的行列,而只配做半掩门子。
“今天谁要来?”
“帅哥。”
秦小姐娇笑,自以为风情万种地扭动腰身,学着电视广告里那个卖牙膏的小女孩的口吻,嗲声嗲气地卖弄风骚,“你有新搭档了。”
“搭档?”
我惊讶,“你是说要派个男歌手来?在俱乐部里,男人好做什么?”
“问得好!”
秦小姐的笑如花枝乱颤,“女歌手兼做公关小姐,男歌手呢,而且是个非常严肃郑重的男歌手,既不擅言谈,又不会待客,你说高生花大价钱请他来做什么?”
我怒火中烧。
事实上我的确扮演着公关小姐的角色是一回事,但是被人这样明白地当面说穿却是另一回事。
如果我也若无其事地随口说出所谓夜总会经理不过是妓院老鸨,相信秦小姐的脸上也一样挂不住吧?
可是心里再火,表面上,我却只能装做不在意,淡淡地说:“是高生请的?那就只有两种可能:一、他是高生心腹,来监视我们;二、最近有临检,高生请他来唱一出阳春白雪,装装门面。
反正不论哪种,都是夜猫子进宅没好事儿。”
“猜对了。”
“哪种对了?”
“第二种。”
我嘘出一口气,好在不是第一种。
“最近扫黄风声紧,高生不得不做做样子。
有同行嫉妒咱们生意好,举报说‘夜天使’有色情服务,高生请个严肃歌手来,以正视听。”
秦小姐袅袅婷婷地站起身,在镜子前左右摇摆。
“这就叫‘又想当婊子,又要立牌坊’。”
“对,我是婊子,他是牌坊。”
我自嘲,同时在心里恶狠狠地想,我已经掉进染缸里洗不清了,是个真正的婊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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