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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原本很欣喜,以为那些难以道明的哀愁终于快要不能折磨自己。
他知道宋宸喜欢桃花,就在树头摘了几枝最艳的,插在书房窗台的琉璃罐里。
他将两个房间并庭院打扫得干干净净,就连池塘的浮萍,他都下水去捞得一处不剩。
只等那人回来。
无须他如何夸赞自己,只想着他一进院,能打心眼里舒心。
谁料临近傍晚,江春去后厨拿晚食,准备等少爷一起用,就听到那些妈子们冲他笑得莫测,仿佛在嘲他傻:“就取你自个儿的份吧,你家少爷姑且回不来啦。”
他端瓷碟的手一顿:“怎,怎么回不来?”
妈子一张瘦黄的脸笑出道道皱纹:“小春你不知道,大夫人申时一过,便派人提了好些贵礼去祝家,老爷和少爷刚到码头也被接去了,一时半会怕是不会回咯。”
江春垂着眼,依旧往饭格子里装菜:“没,没事,我等他。”
妈子见状,笑着敲了下他的脑袋,轻斥:“讲你笨还是个真真不开窍的,夫人他们都去送礼了,还留下少爷,你当是普通的做客啊,小孩子就是钝哦,下聘晓得不,明眼人都瞧出是下聘呐。”
这下江春也不拿菜了,想开口再问些什么,才发现发不出声音,眼里涌出热意。
他余光瞥见案台上放的酒坛子,鬼使神差地,趁妈子不注意捧在了怀里,头也不回转身跑出后厨。
***
暮春的风暖暖的,掺着花香,吹的人很舒爽。
但石凳上坐的小孩,此刻却晕晕乎乎,饭格子的吃食没动多少,酒坛子倒是空了大半。
这是厨娘自己酿的桃花酒,入口清甜,后劲很足,小孩醉不知醉,一遍遍往酒盅里盛酒。
江春头昏脑胀,颈子立不住头,脑袋就搁着石桌,桌面很凉,他却很热,热得心底发疼,眼底发烫,一团火在胸口簇簇烧着,又烈又酸。
小拳头一下下捶在桌上,嘴里喃喃个不停:“坏人,骗小孩,说……说什么不会不要我,转头就,就去找别人成亲……”
坚硬的大理石敲得手生疼,他不敲了,把手放在嘴边呼呼吹气,吹了一会眼泪又下来,喝尽杯中的酒,打一个清亮的嗝,也不管有没有人听见,会不会笑他,猛地抬起头来,对着头顶那弯残缺的月亮,哭的大声:
“骗子,宋宸是大骗子,呜呜呜……”
他一顿一顿的,话都说不清,只一直骂着那人,最后没了力气,趴回臂弯里,脑袋深深埋着,声音越来越低,带着哭腔小声抽泣:
“就……就是坏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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