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沂柠不大自在地往床内挪了几寸,如此深夜,二人共呆一屋,实在不大妥当,便轻碰了下阿成手臂上的麻布袖子,阿成低下头,白沂柠冲他做了个打哈欠和睡觉的动作。
阿成猜测她许是困了,连声道,“小娘子快睡快睡,时辰不早了,俺在这处守着你。”
他见白沂柠摇头表示拒绝,还以为是的担心他睡不好,傻呵呵地摆摆手,“前些日子小娘子还没醒,俺也是这么睡的,无碍。”
阿成果然席地而坐,高壮的身子倚在桌腿边,左手挥着木板默默替白沂柠赶蚊子,不一会儿手里的动作慢了下来,鼾声震天,就这么睡了过去。
此情此景,白沂柠哭笑不得,勉强撑起身子,悄悄下了床,阿成看上去确实是困了,这次并没有将他惊醒。
白沂柠勉强扶着墙面走到外头。
她的腿还未好全,每走一步,脚踝和膝盖处宛如细针入骨。
屋子外头有一个炉灶,旁边有个略高的小台阶,白沂柠就坐在小台阶上,倚着红泥砌的墙面细细喘气。
以前她不知道便罢了,现如今她神志清醒,若依旧同阿成兄在一屋实在是不大妥当。
夜空沉静明澈,闪烁不定的星星杳渺好似被顽皮的稚子撒上去一般,稀疏错落。
凹凸不平的墙面隔着衣衫硌得白沂柠有些不适,干脆坐直了身子,双手环抱抚了抚手臂,陡然离了衾被,迎着夜风还有些凉爽。
她眼角瞥见别在腰间纽扣上的荷包,心口发涩。
荷包里有一张四角磨得起毛的宣纸,缓缓展开,借着月色依稀可见有力的“沂柠”
二字。
正是“从别后,忆相逢,几回魂梦与君同”
。
这几月来哥儿可是胖了瘦了,是不是担心着急,有没有忘了自己?
祖母年岁大了,可有好好吃饭?
白芍是不是还是日日唠叨?
还有那位将军府里的夫人,听闻自己失踪的消息是否会落一回泪。
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对那位高高在上的少年有了倾慕之情。
记得初见时的第一眼,才不过九岁小少年,一身杀伐戾气,眸光遥远如穿过青山薄雾。
不可否认,他长得极为好看,唇红齿白,比年画上的娃娃还要精致几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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